灰鸟

文野产粮囤聚地,杂食性生物。
更新速度抽风,随意勾搭。
告别一年。

【果陀】一场问答的始末

捏造有。交通路线如果不合理谨在此道歉。

陀思妥耶夫斯基裹紧了身上的披风。披风无风的时候垂下来,搭到脚踝。
披风是白色的,上半部分还有一层皮毛,很厚实。皮毛是从一只狼身上剥下来的。但即便里里外外穿了好几层,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是感到非常冷。俄罗斯的风雪似乎永远不知疲惫,在这里,冬天的原野就是白色的沙漠。
他加快脚步,登上车身深绿的火车。
列车员略略扫了一眼车票便将他放了进去。其实即使仔细检查也是无济于事,车票上的自然不是他的真名。
“旅途愉快。”
陀思妥耶夫斯基微微笑了一下,礼貌性地点头。他现在看上去不像是被多方联合通缉的危险异能者,而是一个刚刚出了学校,正要去毕业旅行的大学生。他甚至背着大提琴盒。

这次乘火车主要是为了转乘到莫斯科的机场,从莫斯科飞往日本。他们现在在雅库茨克附近,车程实在不算短。
这班车没有满员,所以不显得很拥挤。走廊上有旅客在向行李架上放东西,还有人把物品摊到卧铺上清点。他往前走了一些,拐进其中一个隔间,在左面的卧铺放下琴盒。
他的手指冻僵了,披风的扣子解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。
“您好像有些麻烦,需要帮忙吗?”说话的是另一个下铺的乘客。
陀思妥耶夫斯基闻言侧过脸,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:“如果不会让您很费心。”
他在对方凑过来,手指摸到扣子的时候悄声补上了称呼,好像在打招呼:“尼古莱。”
果戈里听见,抬起头:“好久不见。看见您在欧洲异能管理局的围剿后还活着,着实令人惊喜。”
别装了,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他眯起眼睛,好像在表达这个意思。别装了,好像那时候和我一起逃出生天的人不是你一样。
其实就在昨天,他们还在一起行动。甚至现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带的大提琴也是果戈里帮忙弄进火车站的。上手拎过琴盒的人应该知道,这里面装的恐怕不是什么,或者不止是什么乐器。
普通的大提琴,怎么会那么重呢。
火车吐出蒸汽,发出嗡鸣,切着铁轨,开始缓缓移动。

旅途漫长而乏味,陀思妥耶夫斯基每隔一段时间就用笔记本电脑跟同伴联络一次,确认没有出什么差错。
果戈里不用时刻费这种神。他先是盯着窗外的积雪发呆,后来又取出一套国际象棋,开始自己跟自己对弈。但是很快,棋局就陷入了僵局。
于是他放弃了这种游戏,再次开始发呆。不过这一次,是对着对面的陀思妥耶夫斯基。
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穿着平时的衣服,而是装扮成学生的模样。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,外面套了一件灰色无袖羊毛衫,带着平光镜,倚着车厢隔板在电脑上敲敲打打。
上一次他变装还是为了混进情报机关,穿上了守卫的警服。
这个人装作学生不会显得太老,伪装成警卫也不会使人感觉他太小。真是年龄感模糊得可怕。
“尼古莱,”陀思妥耶夫斯基头也不抬,“即使您再怎么盯着我看,我头上也不会长出兔子的耳朵。”
“费佳,我好无聊,”卸了妆的小丑夸张地唉声叹气,“不如您陪我玩一个游戏吧。我问您三个问题,您也向我提三个问题,互相交换答案。”
陀思妥耶夫斯基闻言从笔记本电脑上沿向他投去意味不明的目光,随即又将视线移回屏幕上。
隔壁有人在打牌,笑声很大。
“可以,如果多少可以减轻您的无聊。”

他们各自把第一个问题写在便签纸上。
果戈里先展开了纸条。
“我那么认真,您却在开玩笑。”他假意皱起眉头,把有字的一面朝向陀思妥耶夫斯基。
纸上写的是,“您的精神是否无时无刻都正常而理性”。
“这个费佳应该很清楚,我的心智完全正常。即使我是精神病,你我也是同类。”
“一样地病入膏肓。”
陀思妥耶夫斯基合上笔记本,一边拾起纸条一边说:“是我轻佻了,开了这样的玩笑……这个问题吗。您真是一针见血啊。”
果戈里写下的是,“您的异能有无限制,如果有,限制条件是什么”。
陀思妥耶夫斯基重新把披风披到身上:“首先说说您的推测吧。”
“如果没有发动条件的条件,那么费佳是可以掌控是否用异能杀人的。也就是说,您的异能并不是一接触就会置人于死地。”
说罢,他伸手握住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手腕。
没有事发生。他还好好地活着,与对面的青年对视着。
“猜对了,不过,依据是什么?如果没有依据,刚刚您可能已经死了。”
果戈里:“费佳动手后直接混进人群的情况并不少见,如果发生触碰就会死,那么混进人群藏身就毫无意义。您所到之处只会出现尸体。”
“可是那并不是直接接触,有衣物阻隔。”
果戈里大笑起来,好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刚刚说了什么让人前仰后合的笑话。
“别开玩笑,我亲爱的费佳,”他眨眨眼睛,“你让多少全副武装的异能管理局警员丢了命,你比我更清楚。死掉的人没有一个是与你直接接触的。他们的手套可能厚约半厘米。”
陀思妥耶夫斯基闭上眼睛,也笑了。
“既然您已经知道了这一点,我想我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与您每次见面的拥抱了。”
“至于限制条件,”他收敛了笑意,“那是我的一张牌,现在还不能打出来。”
“连小丑也不能知道的鬼牌?”果戈里问。
“如果您真的是鬼牌上的小丑,那应该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。”陀思妥耶夫斯基答。

第二个问题两个人放弃了写在纸上,决定直接口头发问。
“那么,如果我和您一对一打斗,我的胜算是多少。”陀思妥耶夫斯基换了一个姿势,食指交叉,手肘支在小桌上。
果戈里做出认真思索的姿态。
“如果费佳没有提前布置现场,那您的胜算接近百分之零吧。论身体素质,费佳就要逊色,论异能,空间类对费佳需要进行接触的能力也是很大的克制。”
“不过,如果是您的主场,那事情就会正相反,变成我的胜算为零了,”果戈里说道,“如果费佳早有准备,一旦动手,那一定连一丝翻盘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对方。看上去是机会的,也是让人万劫不复的陷阱。”
“真可怕。”他轻声结束了对陀思妥耶夫斯基问题的回答。与语言里传达的不同,他表情坦然,没有多少忌惮。
陀思妥耶夫斯基低下头。
“如果对付尼古莱,我会选在空旷的地方,远距离狙击心脏吧。”
“您别这样,我喜欢更轰轰烈烈一点的,血肉横飞一点的,”果戈里半真半假道,“比如用电锯切开什么的。该我问了。”
“费佳为什么问了刚才那个问题呢?”
陀思妥耶夫斯基:“只是好奇而已。”
“您,”果戈里坐到了他身边,凑近到可以在对方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的距离,“是不是在说谎呀?”
“我记得规则里没有说不许说谎。”
果戈里:“那您是对我动杀心了?”
“但是,”陀思妥耶夫斯基对果戈里的问题置若罔闻,“为没有必要的事说谎只能证明自己的空虚。所以刚刚确实只是好奇心起。”
果戈里拉开了一点距离。
“现在的您,好像还是没有说实话。”他笑道。
陀思妥耶夫斯基重新打开电脑。
“如果对象是您,为谎言添加一些细节又有什么不好。”

最后一个问题他们迟迟没有向彼此提出来。
果戈里又像刚开始一样,对着车窗发呆。陀思妥耶夫斯基也一直在对着屏幕敲打键盘,好像他从未中断过他的工作。
列车一点点驶进北国漆黑的冬夜。车窗外不断交错又分开的电线也逐渐融入黑暗。
中途小推车来过两次,果戈里要了一份意大利面,陀思妥耶夫斯基则拒绝了一切推销。
果戈里将盒子里的圣母果叉起来,询问陀思妥耶夫斯基要不要来一口。
“谢谢您,我不要。”
果戈里把圣母果塞进嘴里,又开始觉得无聊了。

列车十点钟熄灯。
打牌的人因为关了灯没有办法继续玩下去,只好作鸟兽散。而果戈里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则几乎没有受黑暗的任何影响。
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十二点时低声说,您可以先睡您的,不用在意我。他的脸被屏幕的光一照,更显得眼窝深陷,面颊瘦削。
于是果戈里和衣躺在卧铺上,毫无睡意地闭上眼,听着铁轨与车轮相互摩擦,铿锵作息。
凌晨两三点,火车再一次停靠时,他终于躺不住了,又坐了起来。
“您要去站台上透透气吗?”陀思妥耶夫斯基望向他,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在熬夜,清醒得要命。
站台上有个卖零食的小摊。果戈里眨眨眼睛,将手伸进斗篷。在打瞌睡的小贩没有注意到,一只手向罐子里丢了几颗硬币,并与之相对地拿走了一包糖。
陀思妥耶夫斯基对着屏幕思考着什么。突然,他的膝盖被什么打了一下。
是一包糖被扔了过来。
包装表明这是一包苹果口味的硬糖。
“你看上去快要低血糖了,费佳。”

陀思妥耶夫斯基掂了掂那袋糖。
“尼古莱,刚刚提问的游戏,现在还在进行吗?”
果戈里弯起眼睛:“只要费佳想到了新的问题。”
陀思妥耶夫斯基坐了过去。他坐得离果戈里很近。两个人的距离微妙,只要其中一个人稍微动一下,他们就会贴在一起。
“尼古莱,你对我所抱有的是什么感情。”陀思妥耶夫斯基将属于他的第三个问题抛了出去。
“小丑对马戏团领班的感情,就是我对费佳的感情。”果戈里回答。
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说话。他撕开包装,含了一块糖。
果戈里猛得把他掀进了被褥里。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把糖嚼碎了。
“那么,费佳,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,”果戈里用额头抵住对方的额头,“您有没有发现,我刚刚的回答有一半是谎言呢?”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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